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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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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35:30 字數:12005

有意無意總拿雋擎和以徇做比較。

希玫有時會打電話給她,開頭是:“餵,你還在養那個面線王子啊?”

“什麽養他!”婕雍氣急敗壞地聲明:“他吃他自己的,跟我一點關聯都沒有。”

“你沒養他啊?”希玫一副惋惜的樣子,“我本來還想說如果你養不起的話,我幫你養一半,他有時分我用用就好。”

“你當他東西啊?”婕雍啐,“用一用?!”

“唉,”希玫不只惋惜,簡直是嘆息了,“長得那麽師,身材又好,怎麽可能不讓人想入非非呢?”

“神經!”婕雍繼續罵,腦裏卻不由得浮現雋擎那帥氣的身影,那雙隨時都像是帶著笑意,足以教人心魂俱醉的眼睛……

“真的啦,”希玫好奇的聲音,把婕雍從雋擎的影像中拉了回來。“餵,你們一起住了這麽久,都沒怎樣嗎?”

都沒怎樣?當然有怎樣,只是又能怎麽樣呢?

“什麽都沒有。”婕雍裝出一副淡然無事狀。

“日久生情啊。”希玫理所當然地,“哎,跟他這樣的男人,不用日久啦,一日就鐘情了。”

鐘情,自然是有的,但光只有鐘情,不見得有什麽用。

“你今天是喝了春藥了?”婕雍不僅沒跟希玫說實話,反而還奚落她。

“講這樣!”希玫不平衡地,“我這是正常女人的反應,你才需要去看醫生。”

“你別胡扯了,”婕雍不得不提醒她:“我要跟雋擎怎樣了,要如何跟以徇交代?”

“對哦,我忘了,”希玫真的是恍然想起,歉然地道:“你還有駱以徇。”

是的,婕雍不只還有駱以徇,今天晚上,她還跟以徇約了要去吃飯。

約在兩人都熟悉的大飯店一樓大廳等。飯店離婕雍近,她早到了,便坐在大廳裏的沙發上,邊看手表,邊等以徇。

才只是春末,天氣卻熱得什麽似的,完全是夏天的模樣了。婕雍邊望著大門,邊欣賞著來來去去的男女,替他們的春裝夏裝打分數,品頭論足;她發現經過的男人,都算不上出色,甚至都很難及她的標準;她的標準,是要像雋擎那樣的,一雙深目星眸,颯爽明亮。

以徇呢?以徇也不及雋擎的俊逸,以徇是斯文、氣勢、風度,但卻不及雋擎英爽。

糟!她怎麽又拿雋擎和以徇做比較了?!不是說了不能這樣的?婕雍狠狠罵了自己兩句,卻忽地發現,在她品頭論足路人的過程中,時間已經悄悄溜走,她早到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婕雍擡起手表,以徇遲到了五分鐘。

她頓時心往下”沈,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以徇很少遲到的。

婕雍開始感到不安了,沙發也不再坐得住,決定起身去走走,然而她才剛站起來,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以徇。婕雍一看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心就一陣涼,她按下通話鍵,打招呼的語氣並不太穩定,像是隨時預告著風雨。

“雍雍,抱歉,我可能會晚點到,你再等我半小時好不好?”以徇匆匆忙忙地說著。

“不好!”婕雍又使起性子來。奇怪她在以徇面前就是標準的不可理喻,而且十分過分。

“別這樣,我臨時來了個客戶,我陪他談一談,立刻就趕過去,好不?”

“不好,”婕雍並不想原諒他,“有客戶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就跟你說是臨時的,不得已……”以徇十分無奈。

婕雍正要拿話頂他,卻突然聽見話筒裏傳來一個細細小小的、嫩嫩的聲音,似乎在電話那頭的空間隔著距離喊:“爸爸……”

這一聲爸爸,喊破了以徇的謊言,喊出了婕雍的怒氣。她冷冷地道:“那個客戶是你女兒是吧?”

以徇即使再想拿顆大糖果塞住他女兒的嘴,也已經來不及。他只好尋求婕雍的體諒,“她從安親班下課,跟司機說她想念我,臨時叫司機載她來找我。我已經打電話要她媽來接她了,我就陪她這半小時……”

婕雍沒讓他把話說完。

“好,我不怪你為什麽騙我,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曾經有過協議,不準再讓你的家庭影響我們?”

“這不算是影響。”以徇焦灼地維護自己,“只不過半小時,我立刻就趕過去你那裏。”

“不是影響是什麽?”婕雍立刻又不講道理起來,“我為什麽要多等半小時?”

以徇還算沈得住氣,“雍雍,就說了這是意外……”

“你不用來了!”婕雍絕然打斷他的話,“我不會等你了。”

又來了!婕雍不能每次都用這招對付他,他不平地:“雍雍,你要講理。”

“我不講理?”婕雍火氣倏地揚起,音量都拔高了:“我說過你不準再犯,結果呢?才隔了多久?幾個月?類似的事又再度出現!”

“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了,”以徇理當要替自己辯,“你不可能祈望這種事永遠不發生。”

“為什麽不行?”婕雍頑固地。

以徇只覺得婕雍像是在找碴,他的口氣也差了:“雍雍,你想吵架?”

“我想吵架?”婕雍冷笑,“你怎麽不想相心我為什麽會想吵架?!”

以徇就算有再大的耐心,這些日子經過兩人次數如此頻繁的爭吵,也被磨光了不少。

“你不覺得你最近很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你要怎樣!”婕雍氣得關掉了電話,不再讓以徇講話。

婕雍簡直就要氣死了。她氣的不只是以徇一犯再犯,還有他的態度。以前兩人鬥嘴,至少他都還軟言軟語,百般討好她寵她,但現在呢?他居然也會跟她大聲嚷嚷了。

絕不能這麽輕易地原諒他,不能原諒他!

婕雍氣得只在飯店大廳裏兜圈子,要想個絕世的好點子來整以徇,她繞了兩圈,點子有了。

她打電話回家去給雋擎,“幫我一個忙。”

雋擎當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你怎麽了?”

“幫我把車開出來,”她冷靜迅速地說:“我在XX飯店大門口等你。”

“你要車做什麽?”

“報仇。”

“餵,你冷靜一點,”雋擎的聲音聽來有些緊張,“我不想開車載你去撞人。”

“不是撞人,你幫不幫我嘛!”婕雍急得跺腳,“問那麽多!”

“好,幫、幫——”雋擎也拿婕雍沒法子,只得答應她,“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等一下,”婕雍陡地叮嚀他:“記得帶著你的LV旅行箱!”

雋擎在廿分鐘後開著婕雍的車出現在飯店門口,”看見婕雍就忍不住問:“你怎麽了?不是要跟駱以徇約會?你們又吵架了?”

婕雍那充滿了怨恨又悻然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你自己不會看!把雋擎趕到旁邊去,自己坐上駕駛座。

她開車的樣子完全像個殺手,或是不要命的賽車手,專註著一個目標,眼光冷然地向前開。雋擎不由得替大家的安危捏把冷汗,道:“你要怎麽報仇?把他這部車開去撞個稀巴爛?”

“這算什麽報仇?”婕雍不屑地哼,“這部車是他不要的舊車,我丟掉他都不會心疼一下下。”

“那你打算幹嘛?還叫我帶皮箱?”雋擎愈想愈緊張。“這皮箱太小,恐怕裝不下一個人的屍體。”

“放什麽屍體!”她轉頭斜瞄他一眼,“我們要放錢,金塊!”

金塊?!他擡高了眼皮看她,這倒稀奇了。

“要報仇,當然得找個他會心痛的、會難過的,”婕雍說出她心狠手辣的目的。“五、六百萬塊錢,他會不會難過呵?”

雋擎咋舌,“你要去撬他的金庫?”

“他的金庫在辦公室,都有警衛的啦,笨蛋!”她毫不給面子地罵。“我告訴你啦,駱以徇有棟別墅在桃園,他有回跟我說過,他跟他老婆怕他哪天事業倒了或者共產黨打來了要逃命,所以在花園裏埋了一堆金條,大概值五、六百萬臺幣。”

這太離譜了吧?雋擎真是忍不住不恥笑一下,“有錢人都這麽天兵的嗎?我以前也有錢過,怎麽想不出這麽白癡的事?”

“白癡才好,留機會給我報仇,”婕雍狠狠地說:“我現在就去把那些錢挖出來,管他知不知道是誰挖的,我一概不認,沒人證沒物證,我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過有個重點,”雋擎忍不住提醒她:“你要怎麽進別墅去?翻墻?”

“我有別墅的鑰匙。”婕雍笑得又狠心又有把握,“他給我的,叫我隨時可以去渡假,只要先跟他報備就行。”

如此看來,婕雍並不是一時腦子氣壞掉,而是真的全盤想過可行的了?雋擎卻仍是想勸她別做出這種沖動的事。“可不可以現在先放我下車?我不想當共犯。”

婕雍大叫:“你不幫我,我一個人怎麽擡得動金塊!”

雋擎實在很想把她的方向盤轉一個彎,掉頭回家去。“報仇有很多種方法,不用挑這種犯法的吧?”

“怕什麽!”婕雍呼,“我就不信他敢告我,他要敢告我,我就把我跟他的事賣給e周刊,教他死得難看!”

雋擎搖頭。“既然如此,現在直接賣消息給e周刊就好了,不是比較快?還不必去當小偷。”

他持續的反對終於惹惱了婕雍,她倏地把車子從快車道橫殺至慢車道,刺耳的煞車聲和後面抗議的喇叭聲嚇得雋擎不由得抓緊了車門邊的把手,驚險之狀有如好萊塢拍的飛車電影。

“你真的不去?”她停下車來,瞪著他問:“真的不幫我?”

雋擎就讓她瞪。

“我如果不幫你,你是不是就打消念頭,不去了?”

婕雍可倔的了。

“錯!你不幫我,我自己去!”

其實這答案雋擎也猜得到,以婕雍的脾氣,哪是那麽容易輕易罷休或勸得動的?只不過到頭來可憐的還是他自己,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放心讓婕雍一個人去做這種事,就算是犯法,他也非得當共犯不可。

“我陪你吧。”他嘆口氣。

婕雍滿意了,方向盤一打,重新上路。

從高速公路的交流道下去,婕雍熟悉地左轉右轉,駛上一條山路,不多久來到半山腰,兩邊都是一棟棟獨棟的大別墅,雖然圍墻緊臨,但都各有自己私人的大花園;婕雍在其中一棟前停下,從皮包裏掏出鑰匙,就這麽正大光明地進了屋。

這完全是名副其實的豪華別墅,前庭、後院、車庫、游泳池,屋子裏有著昂貴的裝潢與擺飾,然而雋擎連一點點欣賞的機會都沒有,就跟著婕雍直直往後院走去,聽著她像背書似地背誦著:

“從後門數來的第五塊地磚的左邊的小鳥飲水器,右前方的那棵玫瑰前面……”她順著自己的聲音站定一棵玫瑰前,腳踏了兩下泥土地,“就是這裏了。我們挖吧。”

雋擎兩手空空,“用什麽挖?腳嗎?”

該死!忘了帶工具來。但婕雍才不會因為這麽小小的挫折就放棄,她念頭一轉,進車庫裏去翻了翻,帶回來兩把種花用的小鏟子和畚箕,還扔給他一雙棉布手套。

用小鏟子挖地實在是沒有效率,不過好在兩個人有四只手,天上飄著毛毛雨,泥土地也濕濕軟軟的,兩個人大約挖了一尺深,就發現小鏟子碰到了非泥土的異物,刮去多餘的土,露出一個厚帆布的大袋子。

袋子重得很,正面又朝下,兩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把袋子翻了身,找到拉鏈,一拉開,霎時金光閃閃,照得兩人滿面耀眼……

金條!

“嘩!”雋擎沒想到婕雍的消息來源還真的這麽正確。

婕雍倒不那麽驚訝,她拉過雋擎的LV箱子,把金條一條條取出來,裝箱。

“你真的要帶走?”那些金條滿重的,婕雍裝得滿辛苦,雋擎也只得動手幫忙。

“否則我來這裏幹嘛。”她專心地搬著金塊,“放心,我會分你的,幫你還債。”

“不必了,”雋擎敬謝不敏,“我不想分贓。”

把帆布袋裏的金條移到皮箱裏,花了他們一些時間,好不容易全運過來了,婕雍拉上皮箱的拉鏈,拍拍那堅固的皮面,十分滿意。

“沒想到駱以徇連這麽秘密的事都告訴你。”雋擎忍不住道。

“他幾乎什麽事都告訴我。”婕雍的口吻挺得意的,“有回好像是他帶我來這過周末吧……在床上講的。”

好吧,男人在床上跟女人在床上其實是差不多的,通常什麽話都講得出來。雋擎不表示意見了。

“這是他跟他老婆一起買的別墅。”婕雍站起來,在微雨中環視這花園,“你看,多大,多享受,還有游泳池呢!”她突生一股怨怨不平的情緒,“具想去把他屋裏的家具一件件都砸爛。”

“千萬不要。”雋擎連忙阻攔,“等下不小心砸到玻璃弄傷了手,那多劃不來。”

“那……”婕雍不做些破壞,實在不甘心。“我們把花園裏的花都拔掉。”

他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何苦踏蹋生命。”

這也不能毀那也不能動,婕雍難過極了,要不,就享受一下這些奢侈的設施好了。

“那我要游泳。”婕雍下了決定。

“游什麽啊。”雋擎頭大了,“你就是不肯甘願,這有什麽意義?”

“心裏爽一點。”婕雍使著性子,不理雋擎反對,走過去打開游泳池旁的燈,在池邊脫下了外套,“你來不來?”

“下雨啊小姐。”雋擎沒奈何地跟著走向游泳池,卻站在岸邊不動。

“一點點雨有什麽關系,池裏水更多。”婕雍的詭論倒也有點道理,她穿著衣服,就這麽跳下水去了,啪啪游了個來回,一頭是水地從池中探出頭來,十分盡興的樣子。

“你就上來吧。”馬擎蹲在池邊喊她。

“你下來抓我啊。”

婕雍在水中笑箸喊,那笑聲輕脆悅耳,池邊的燈光打在她沾滿了水珠的美麗臉龐上,使她益發像個水妖似的挑逗誘惑,他心中一蕩,目眩神馳,合衣跳進了水裏。

她一見他跳下水,就驚笑著游開了。她的泳技很好,在水裏像條夭矯的蛇,雋擎幾次幾乎抓到她,都讓她從身邊溜過,只抓到一串銀鈴似的笑聲,他探出水面罵:“你上輩子是水蛇是不是?!”

婕雍咯咯笑,“誰教你游泳技術這麽差。”

竟敢小看他!雋擎不服輸,看準了她的方位,以最快的速度游過去,婕雍驚叫一聲,正想逃,卻已經被他握住了腳踝。

“放開我啦!餵!”婕雍又叫又笑,濺起一堆水花。他哪肯放?順勢箍住她的肩,她跑不了了。

婕雍被逮著,自然不情願,那不甘心而微喻的唇,益發顯得她嬌俏可愛,燦亮靈動的盈盈水眸,美得令人心折,在他懷中的她,是魅惑與甜蜜的化身,他根本無法將他的視線移開。

她仍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又嬌又嫩的聲音。她完全不知她這樣的嬌笑對他有如某種邀請……他的唇貼上了她的。

他們飄浮在水面上,天上是雨水,身上是池水,都是冰涼的,兩人卻覺得渾身發燙,這個吻像繩索般將他們纏在一起,雙唇饑渴地貼著彼此移動,一陣陣讓人心蕩神馳的滋味在交纏的舌尖中傳遞。

他的唇既溫柔又霸道,帶給她全新的感受,她想不出任何言語來描述她此刻的感覺,也不願去想,她昏亂而狂熱地伸出雙臂緊緊纏住他的頭頸,只想全心體驗。

就在他們沈醉於這銷魂的滋味……隔壁棟的別墅二樓忽然有人走出陽臺,還開了大燈,好奇地往他們這兒看,像是想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麽事。

雋擎和婕雍頓時警覺,不只中斷了纏綿,還不約而同地躲進了水裏,一邊懊惱,一定是剛才太放肆的又笑又鬧,才引來了隔壁鄰居的好奇心。

真要命!他們可是未經主人同意的非法闖入者啊。

完了,光顧著玩,不要闖禍了。兩人悄悄游到池邊,小心翼翼上了岸,不用知會,彼此有默契得很,雋擎撈起婕雍放在池邊的衣服,順便關上泳池邊的燈,婕雍則惦記著她的黃金,去拉了LV皮箱。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以徇的別墅,雋擎開車,一路上兩人都沒講話,緊張得像逃命似的,一直開到上高速公路前的紅綠燈,兩人才相視一望,不管是想起水池裏的纏綿,還是被人發現的情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車裏都是水。因為雋擎的衣服上全是水,婕雍當然也一樣。雋擎得開車不能眼觀四方,婕雍的眼睛卻閑得很,她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落在雋擎身上。他本來穿了件薄棉衫、牛仔褲,現在當然也還是棉衫牛仔褲,只不過是泡了水的棉衫牛仔褲,上衣貼在他身上,又近乎透明,婕雍深吸了口氣,難以扼制自己不去看他結實的胸肌。

原來他還真的有結實的胸肌、強而有力的臂肌,那……他藏在牛仔褲裏的,是不是一雙線條惑人的長腿?

婕雍發現自己的眼光竟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她頓時臉紅熱燥,趕緊收回視線,不停地罵自己,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怎麽一下子變成色女了?

“你怎麽都不說話?”雋擎並不知道婕雍的為難,只覺得她異常安靜。“在想什麽?”

“在想一件我不該想的事。”婕雍喃喃說。

婕雍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這話實在有太多暧昧的可能。果然雋擎眉眼一挑,有許多問號,她緊張地想著該怎麽回答即將來到的問題,她的手機剛好響了。

感謝發明手機的人。婕雍想著,然而才接起電話,她立刻又不愛手機這樣東西了。

“雍雍,”是以徇,他劈頭問:“你去我桃園的別墅了?”

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婕雍說謊,“沒啊。”

“別騙我!”以徇吼,“我別墅的鄰居打電話來說有人在我的別墅裏玩鬧,地上好像還被挖了個洞!我老婆已經等不及,開車殺到桃園去看了!”

怎就這麽倒楣?!還真的被人看見了!婕雍現在就算想撒謊也沒意義,她索性認了:“去看又怎樣?告我嗎?你別忘了是你給我鑰匙的!”

“那金塊呢?”以徇急問:“你挖走了?”

婕雍不悅地回:“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你真是胡鬧!”以徇忍不住加重了口吻斥,“是我平常太寵你了嗎?!”

婕雍豈是隨便任他罵的?她反駁:“你要是真的寵我,幹嘛還在乎那幾百萬的金塊?!”

以徇憋著氣,“我當然不在乎幾百萬塊錢,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但那金條是我老婆埋的,她要是到了桃園發現被挖走了,一定會沖去你家找你算帳的……”

“慢著慢著!”婕雍嚷嚷著打斷他,“你老婆怎麽會知道是我拿走的?你告訴她的?”

“我沒說。”以徇這下也不想再瞞了,“其實我老婆早就找偵訊社把我們兩個的事查得一清二楚,連你長什麽樣子也都曉得,也查出我曾經打了別墅的鑰匙給你,這下她去桃園聽看見你的鄰居一形容,還不知道是你?!”

婕雍聽得心驚,她沒想到他老婆竟然早知道他們的事,只是不拆穿罷了。但這更讓她發火,這算什麽嘛,

她要脾氣:“那又怎樣?你敢告我?!”

“我怎麽會告你。不過我現在也攔不住我老婆要她別去找你,”以徇顧及大局地勸:“雍雍,我看你今晚上先別回家,去別的地方躲一下。”

婕雍立刻大聲了起來:“我為什麽不能回家要去別的地方躲!”

“你不在,我老婆就沒人好吵架,才不會硬碰硬,”以徇這完全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我再好好勸勸我老婆,看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婕雍還是死硬脾氣:“不躲!”

以徇沒耐性了,他罵:“雍雍,你闖了這麽大的事,還這麽孩子氣?!”

罵她?居然敢罵她?!

“要你管!”婕雍恨恨地頂了他一句,把電話掛了。

氣死她了!婕雍倒在車椅裏,一張臉氣嘟嘟的,頭頂還像在冒氣。

雋擎雖然不知道她和以徇正確的對話內容,但從婕雍片面的回應,也大概猜得出發生了什麽事,他道:“東窗事發了是不是?”

婕雍平平地哼了一聲。

雋擎再問:“駱以徇要你今天晚上別回家?”

“他說他老婆要去我家找我算帳,”婕雍煩躁地說:“要我先躲躲,等他把事擺平。”

“那就先別回家吧。”難得雋擎也讚成以徇的決定。

“我為什麽不能回家?!”婕雍不平地嚷。

“誰教你偷東西被人贓到?誰教你偷完了東西不趕快走,還賴在那游泳。”

雋擎幾句話頂得婕雍無話可回,她怎麽知道就有這麽衰,平生第一次“拿”別人的東西就被人抓到!

回家嗎?婕雍倒也不想去跟以徇他老婆吵,她今天又挖地又搬金塊的,夠累了。“可是要我去哪裏啊?!我想睡覺,可是我很討厭去旅館睡覺。”

雋擎想了想,“去我家吧。”

婕雍睬睬他,“你不怕債主等在門口跟你要錢?”

“否則怎麽辦?帶你去睡路邊?”他沒可奈何地,“也許今天沒債主來找我呢,今天已經夠倒楣的了,不會再增加了吧。”

是啊,今天夠例楣的了,婕雍低頭看了看自己,還一身濕,車裏冷氣一吹都有點冷了,趕緊把幹的外套穿上。

雋擎的住處,還是如同婕雍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空空如也。所幸熱水器還在,瓦斯也還沒被停掉,婕雍立刻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雋擎打開衣櫃,扔給婕雍一套運動衣,自己接著進浴室了。婕雍穿起他的衣服,袖子長一截,褲子也長一截,寬寬大大倒是挺舒服的,衣服上有著淡淡的洗衣劑香味,還有一股說不出名的味道,但婕雍倒是熟悉的,當他吻她、擁她的時候,她就聞過這樣的味道。

她感到一種搖蕩似的迷眩,昏昏的、醉醉的,好像他的人將她整個包圍了似的。

他洗完了操,從櫃子頂端拉出兩床棉被和一床睡袋鋪在地上,“將就點吧。”他說。

“你以前每天都這麽睡啊?”婕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沒錯,”他倒挺能自得其樂,“每天都當在露營,也滿有意思的。”

婕雍想到雋擎這個不太細心的大男人,有點擔心,“這棉被會不會已經塞櫃子塞了很久,發黴啦?”

“這你大可放心,”他拍了拍那蓬松的被子,“我媽習慣每隔幾天就會來幫我打掃環境,自從我的家具被搬光之後,她沒什麽事好做,就只剩下洗被單曬棉被了。”

“你的家具怎麽會被搬光的?”婕雍始終弄不懂,“現在家具便宜得很,又賣不了幾個錢。”

他擡眼看看她,“我的家具全是明清時候的古家具,你說值不值錢?”

“怪不得。”婕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知道她書房裏那張書桌的價值。

“噫,好冷。””陣涼風從敞開的窗中吹向她,她打了個寒顫,走過去關上窗,拉上窗戶的那一刻,她往下看見十六樓高的景致……

地球離她更遠呵,什麽東西都變小了,什麽東西都變得像玩具一樣,不真切了,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忽然像跑馬燈似的掠過她眼前。這麽多事,到底什麽是真的?由不同的角度來看,是不是又全然不同?

婕雍冷靜下來,開始懂得後悔自己先前沖動的決定了。她不應該去偷金塊的,不管以徇對她做了什麽,她去偷東西,就是她不對,再說——

“沒想到他老婆竟然早知道我跟以徇的事,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她自言自語似的對著窗戶中自己的倒影說,窗中映著部分房間中的空間,也映著雋擎的半張臉,她對著那半張臉問:“你說她會不會告我?”

雋擎放下了棉被,走到她身邊,軟言安慰她:“駱以徇不會讓他老婆告你的。”

她現在想到可能的糟糕後果了。

“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大家都會死得很難看。”

婕雍那樣子,明明憂心害怕,卻又撐著堅強;那雙盈盈水眸明明裝滿了擔憂,卻又不肯讓人看見,端地更惹人憐。雋擎終於知道以徇為什麽那麽寵她,因為只要是男人,不管她做了什麽,只要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根本不可能忍心責備她。

雋擎輕輕攬她入懷,柔聲道:“沒事,放心吧,嗯?”

他的雙臂環著她,她的身子蜷進了他的懷抱,他只祈望能給她一些溫暖、一些安定的力量。他沒想到,曾幾何時,她的喜樂憂傷也成了他的事,兩個人的心仿佛相連,她笑,他快樂;她哭,他心疼。

也許在那段鬥嘴笑鬧的日子,他已經愛上了她。但他其實並不想問自己太多問題,他現在只想尋找自己的感覺,他感覺她需要他,而他也需要她,這樣就足夠了。

婕雍靠在他身上,幾乎是依戀地,感覺著他強而有力的手臂護著她,一種令人安定的感覺。她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傳來的力量,只覺得好放心好安全,似乎這雙強壯的臂膀足以讓她依靠,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給這個人照顧……

她真的有這樣的想法,這雙男性的臂膀、這寬闊的雙肩,是她的身體和心靈都可以安心托付的地方。

她輕輕轉了身,仰起頭看他,那眼神充滿了柔情,仿佛祭出了一氣絲線纏繞住他,將他拉向她,他們的唇相遇了。

這是個充滿柔情蜜意的吻,她迷失在他熱烈的唇中,閉上眼睛只想感覺,感覺自己與他融在一塊,再也分不清楚誰是誰。

她終於擡頭看他,沐浴在他逼人的眼神之下,那樣的眼光,強烈的感情,沈醉的迷戀,看得婕雍都快被化掉了,她問自己也問他:“怎麽會這樣?”

“怎麽樣?”他依然擁著她,柔聲問。

他的聲音有種溫柔的穩定力量,仿佛讓婕雍更確定了心裏的那個小小念頭,那個起初只是不成型的想法,漸漸在她心裏日益壯大,終於塞滿了她整個人,她現在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是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

“我愛上你了。”她坦白地說。

這是他所聽過最簡單、卻也最美妙的告白,他不僅無法解釋內心所湧上的那種強烈喜悅,也無法解釋這在不自覺中形成的愛戀。

從他事業失敗與昉渝離婚之後,他原本不打算與愛情沾上邊,然而與婕雍的一切發展卻如此自然,沒有刻意安排,沒有誰追求誰,但愛情就這麽發生了,好像命中註定了一樣。

他凝望著她清麗的臉龐,這輩子第一次有過這種——就是她了的感覺。

“奇怪,”他自顧自笑,“我沒請你去吃過燭光晚餐,沒帶你去堤防上吹風想辦法讓你感冒,再噓寒問暖地照顧你,也沒載你去看夜景,在滿天星光下說你今天好美,怎麽會……”

婕雍嫣然一笑,亮艷有如盛開的花,“這些事你以後再補做也行。”

他笑了,低下頭好自然地吻了她,她以熱情回應他。彼此之間再沒有掙紮、沒有猶豫,一切有如水到渠成,就是該這麽發生,任由情欲帶著他們走,再沒有顧忌。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在她的頸間流連,她心中泛起一陣悸蕩,那敏感的肌膚所傳回的感覺足以令她燃燒,她全身如遭炭火炙烤般地灼熱起來,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顫。

“餵……”她輕聲而微弱的呼喚,在他聽來卻像是某種含蓄的鼓勵,他再不滿足於僅只親吻,手掌開始愛撫著她柔軟的肌膚,探進她的腰際,往上走,尋找她悸動的雙峰。

他炙熱而煽惑的撫觸激起她體內某種奇異的感覺,順著他游移的手指,所經之處仿佛劃下一條火線,逐漸融進她周身上下的血脈,最後終於凝聚成一股驚人的熱情,瞬間爆開,把她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將她推向他,那種激情的力量完全無力抗拒,一把狂火迅速燒遍她的周身,引發她無助的呻吟,一切變得迷亂,她用僅存的理智喊他:“餵,餵……”

“什麽?”他啞聲問,神智早因為這些性感的耳鬢廝磨而亮起了紅燈。

“不行啦。”她虛弱地說,他所挑起的狂野情潮讓她總是沒辦法好好說完一句完整的話。

“什麽不行?”他在她耳畔問,呼出的熱氣引發她一陣心悸蕩然,她勉強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口了:

“不行啦,我那個來。”

“哪個?”他楞了楞,強烈的攻勢暫停。

“就那個啊,”婕雍傷腦筋地說:“一個月來一次的那個。”

“哦,那個。”他錯愕地笑了起來,自然所有的動作都停了。

“真討厭哦?”她懊惱地說。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他笑著,不敢再挑逗她,只吻了吻她的鼻尖。

她盈盈一笑,雙臂摟上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只想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溫度,這是她所選擇的愛情,一個令她安心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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